通渠 - 主僕 (五)

已經過了一星期，李駿傑都記得大部分的童年回憶

大概知道自己是個大戶人家的少爺

家裡做些什麼的都依稀記得

柳應廷說『記得就好，不用上心，這不是駿需要負責任的』

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性的任性，呂爵安卻幫自己擋下不少的打罵

上中學時開始，對呂爵安的感情明顯的改變了

亦察覺到呂爵安對自己的感情也有相同的變化

可惜的是，只要拉近一點距離，家中所有人都會責備呂爵安

所以...自覺的跟他保持距離

亦曾經恨過...那不肯坦率感情的傢伙...

為了和自己的關係不被人說三道四，為了保護我們之間的感情

呂爵安不惜以身犯險，不論任務如何危險都要去

為的就是可以令在李家的地位有所提升

呂爵安說『當時的我太自卑，所以才不敢靠近，但為你受苦這點不算是什麼...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寶物』

然後記得有一次，邱士縉衝進自己的房間，叫我去見呂爵安

說是重傷昏迷了三天，家裡卻對我隱瞞說他只是出遠門去

記得那時的心痛，記得那時的無奈

記得那時不顧一切跑到呂爵安的房間

記得那時呂爵安面無血色

記得那時自己忍不住流下眼淚，緊緊的握住呂爵安的手

記得...那時候...整間房間只有我倆...

我默默的流淚，你靜靜的躺著...

記得自己說過『要是你還不醒過來，我就恨你一輩子！』

奇蹟般...呂爵安的左手反握著我的手...對...還是有力的左手

『讓我...休息多一會...』微弱的聲音，雙眼還是不願睜開

『懶惰鬼...我不理你了...』在他的眼簾上輕輕的烙下一吻

沒有相視，但笑容一致

邱士縉說『要是你那次沒趕去，大概呂爵安這小鬼真的會一睡不起了』

「駿...今天帶你去一個地方...」呂爵安只說了這句話，便帶著李駿傑上了公車

「這是什麼路線？我要抄下來...」

「不...我希望你不會記得...」之後呂爵安就再沒出聲，只用那有力的右手緊緊握著李駿傑的手

呂爵安最近每天都帶李駿傑到家附近走走熟悉環境

到超市買菜，到圖書館消閒時間，到公園看著孩童們追逐

最遠的還是乘20分鐘車程到一個相熟的郊外莊園

據說是邱士縉家的其中一個莊園

休閒時可以到那邊幫忙收摘蔬果，也可跟負責那邊的老夫婦聊天

今次呂爵安很奇怪，平時會不斷介紹接下來要到的地方

怕自己會不喜歡的慌張樣子...今天都沒有出現

反而有一種...落寞感...

「呂爵安...」

「嗯？」

「...是要去本家嗎?」

感覺到呂爵安稍微加強了一下握緊自己的力度

李駿傑輕輕的靠在呂爵安「既然爵安會害怕...為什麼還要我回去？」

「邱士縉說...那邊是你成長的地方...對你的病情有幫助...」

「沒有你在我身邊...我不想記起任何事...」

李駿傑掙脫開呂爵安的手，緊握著自己的膝蓋

「駿...我不可能再踏足李家...對不起...」

「你說過你後悔以前的自卑！你現在又把我推回去嗎？」

「...駿...別哭...」

「回到李家，我又要當所謂的少爺了嗎?我...我不要這樣...」

淚水滴濕了李駿傑的衣服和褲子，雙手用力得開始微微發抖

呂爵安幫李駿傑擦掉眼淚

「其實...我還有什麼需要記得...？」

「駿...只要一天你的記憶不完整...我也...沒有信心你清楚自己的心意...」

「就是說...你想我記得所有事後...才決定是否要再離開你？」

「...可以這樣說...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斷然離開，一定有你的原因...而這次，我想你親自告訴我...」

「好...我知道了...」李駿傑沒有再望向呂爵安，沒有再期盼他會陪自己回去

來到李家的門前，一間很傳統的和式大宅，楊樂文早在等候

「少爺，歡迎回來」微微的鞠躬，似熟非熟的情境

對了...以前每天呂爵安從學校送自己回家的時候，一下車就會看到的情境

「嗯...我回來了...」

呂爵安和楊樂文跟著李駿傑身後，經過庭院直接走進李駿傑的房間，眼看著李駿傑又變回以前不多說話的樣子，心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你這個白痴...」楊樂文待李駿傑走進房間關門後，用力的踹呂爵安一下

「嘩！！痛痛痛...」呂爵安跪下來抱著腿「幹嗎啦！？」

「你究竟在想什麼！？」楊樂文抓住呂爵安的衣領「我們那麼辛苦讓你把他帶走！你現在又把他帶回來？」

「邱士縉說...這...」

「我不管！他待在哪裡也比待在這裡好！你不是都知道的嗎？！」

「我...」

「為什麼又要把少爺推回黑暗中...？」

有一侍從站在廊下的盡頭，激動得握著拳

一直低著頭，淚水全都滴到地板上，肩膀顫抖得十分厲害

幾乎弱到聽不見的哭聲，卻看得出的心痛...

「陳卓賢...」呂爵安正要站起來，楊樂文比他快一步走到陳卓賢面前

「陳卓賢...乖...先回房間好好休息...」楊樂文嘗試安撫陳卓賢的情緒

只可惜，眼前人早已目露兇光，盡全力奔向呂爵安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把少爺帶回來！？為什麼你這麼不負責！？」

楊樂文吃力的把陳卓賢抱住了

「什...什麼？」呂爵安不解的看著二人

「陳卓賢...冷靜點...呂爵安還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就讓我跟他說！江𤒹生死了！」

「陳卓賢！！別說了！」

「呂爵安！江𤒹生因為你而死了！」

「怎麼會...」呂爵安只懂呆呆的站在原處「真的...因為我嗎？」

楊樂文刻意避開了呂爵安，別過頭去，眼神流露出無限的傷感

「開玩笑的吧...我...該怎樣做才好...？」

陳卓賢冷笑了一下「怎麼了？現在想補救嗎？一切都太遲了...我要用你的命償還給江𤒹生！」

陳卓賢快速的執起小刀，衝向呂爵安，並在左胸部位劃下一刀

速度快得連楊樂文都擋不住，呂爵安都避不開

一直以快和準為標準的陳卓賢持續的訓練，加上呂爵安已經接近三年沒有打鬥過，躲不開也不出奇，呂爵安的衣服𣊬間被流出來的血染紅了

「陳卓賢！」楊樂文拉回陳卓賢「就算你現在殺掉呂爵安，江𤒹生的死也已是事實，不會回來的！」

「至少！他不會沒原因的的犧牲了！他不是白白的送死！」

陳卓賢正要再次上前攻擊呂爵安，王智德突然出現在身後

不慌不忙的拉過陳卓賢一隻手，在手臂上插進針筒，注射了藥物

陳卓賢立即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