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渠 - 主僕 (二)

『駿...你該不會愛上我了吧？』

『別太自大了！...我才不會愛上一個連自己最純粹的感情都不敢說出的人！』

雖然語氣非常強硬，但紅透了的雙頰出賣了他的情感

「果然...你還不是跟我一樣嗎？」呂爵安一邊輕聲笑著，一邊撫著已熟睡的李駿傑的前額

點滴已經打回，晚餐也在呂爵安悉心的餵食下完餐

漆黑一片的夜空，使病房中更寧靜

李駿傑握著呂爵安那已毫無力氣的左手昏昏入睡

「想不到要等到你失憶後才聽到你最深底的心聲...」呂爵安憐惜的看著李駿傑「駿...即使到了現在...你可以放下了李家帶來的壓力...我也不能坦率的跟你在一起...因為我是...」

「因為你是個死囚...」邱士縉輕聲接了呂爵安的話

「...我想說是怪物...」呂爵安白了他一眼，又看回李駿傑「他...好久沒睡得那麼安寧了...」

「那就讓他好好的睡吧...出來跟我談談」邱士縉說完就走了出病房

呂爵安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任由它擺動著，走了出去會合邱士縉

「別常常這樣弄，要知道能再把它接駁起來是很困難的事...」邱士縉喝著手中的咖啡，又遞了一杯給呂爵安「除了我以外應該沒別人做得到」

「那就由得它吧，反正都使不出力...要來幹嗎？」呂爵安大口的喝下咖啡，他必須保持清醒，因為李駿傑隨時醒來都需要他

「保留它，起碼你的手還有溫度，讓駿安心的握住啊」邱士縉笑笑

「但總有一天它會萎縮的，不是嗎？」

「別忘了，我們還有一位柳應廷護士幫你復健...」邱士縉奸笑的說著，拍拍他身旁的位置，示意要呂爵安坐下

「的確...有柳應廷的話就不能偷懶了」呂爵安才剛坐下，邱士縉開始檢查呂爵安的左手

「真是，我實在太棒了~」邱士縉又在稱讚自己「斷了一整個晚上也能接合到這個樣子，一般人是不能吧？」

「是是是，你最棒...」呂爵安敷衍著他「駿...會記起以前的事嗎？」

「只要是一些刺激到他回憶的事，都會有這個可能啊...」邱士縉喝了一口咖啡「怎麼了？怕他記起了又會走嗎？」

「...嗯...」呂爵安低著頭，靜靜的看著手中的咖啡「雖然他不知道我是死囚，但我之前沒有好好保護他，他一定記恨在心頭」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不讓駿恢復記憶？」

「為什麼？」

「他現在比以前更坦率更開心不是嗎？以前他會表現出軟弱嗎？什麼也自己撐起來，不允許其他人幫忙」邱士縉指著呂爵安「為了保護你，什麼都不跟你說...雖然他不知道他老爸下命令給你的手砍了並逐出李家，但也一早決定好不再與你有任何關係」

「他一直都是這樣，幫其他人想好退路，自己卻一直走在前面」

「要讓他不恢復記憶，我可以幫你啊」邱士縉笑笑的道

呂爵安反射的跳起來，揪著邱士縉的領口「你們家的東西都是害人的！別再拿人當實驗品！尤其是駿！」

邱士縉拉開呂爵安的手「十五年前的事...我很抱歉，這次我不再是強行的逼迫你，你選擇不給駿用藥我就不給」邱士縉轉身就走，然後又說了一句「安...真的很抱歉...」

呂爵安嘆氣的坐回長椅上，十五年前...

他還是一個充滿童真的小孩

一天被邱士縉的爸爸叫去，在他身上注射了一些不明的藥劑

邱家是幫政府研究生化武器的家族，一直以來都找不同的人做試驗

兩家又是親戚關係，所以呂爵安也不以為然

半小時後回到自己的家，就開始發狂

力氣變得異於常人，把家中所有人的頭硬生生擰斷

不需一小時...呂家上下七十多個人都被他殺掉了

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可惜自己的力氣已沒可能回到正常程度

警方來到見到他縮在角落，還以為他是唯一的生還者

『我...殺了他們...全部人...』

邱家並沒有站出來解釋事件，令呂爵安成為最年輕的死囚

當時，官商勾結隨處也是，有錢使得鬼推磨

邱家暗地裡買通了警部最具影響力的柳家

不論哪一個家族的人來選人，都一定要列呂爵安為人選之一

『為什麼你們要救他？』七歲的柳應廷問九歲的邱士縉

『因為他是我最疼愛的表弟...』

黑道家族經常會選一些死囚來當下人

就像是讓他們全無希望的人見到一點光

必定對自己忠心到底

碰巧，李家到來選人

碰巧，李家有一個不多願說話的兒子

碰巧，有個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年紀的死囚

碰巧，他有異於常人的力量

就這樣，李先生二話不說的把呂爵安買回家

經過幾年的訓練，呂爵安終於能把力氣控制自如，亦學了不同的武術

『從今以後，你只可服待少爺一個，要保護李駿傑到底！』

十一歲的呂爵安被帶到十三歲的李駿傑處

『我叫呂爵安，從今以後會保護你直到永遠！』

『...呂爵安...』李駿傑指著呂爵安的前額『要好好的保護我...』

『呂爵安...我要水...』

『呂爵安...這太燙...』

『呂爵安...我餓了...』

看著身影細小的呂爵安在廊下跑來跑去

李家的人都以為他爭取時間練習

殊不知只是任性的大少爺不滿父親派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去跟著他

所以才要戲弄那下人一下

雖然平時冷淡漠視週遭的人

但僅僅十三歲的李駿傑心中還存在一點點稚氣

『少...少爺...還有什麼吩附嗎？』呂爵安喘著氣的問

『...把這湯匙放在橫樑上...』

呂爵安從李駿傑手中接過湯匙後，便躍起一手抓緊橫樑

另一隻手把湯匙穩穩的放到橫樑後，便放手跌跪在李駿傑的面前

『...餵我喝湯...』

『少爺...但...湯匙在上面...』呂爵安往上看

正要再跳上去拿湯匙，被李駿傑扯住衣角了

『甚麼方法也好...餵我...現在...』

『這很燙的啊...』

『我就是喜歡喝很燙的...有意見？』

呂爵安想了一下，又想起以前看過邱士縉和柳應廷怎樣互相餵食

決定效仿他們

『那個...少爺！失禮了！』

把湯灌進自己的嘴裡，然後哄到李駿傑臉前

湯還是很燙，所以呂爵安的行動都非常快速

李駿傑沒有避開，也沒有閉眼

呂爵安見他沒反抗，就瞄準自己的嘴對著他的雙唇前進

快要觸碰到的一刻

『啊...父親...』李駿傑輕聲的道出

這嚇得呂爵安把口中的湯都往裡吞

卻忘記了那溫度，整個胃部都在發熱，然後痛到呂爵安倒地抱著腹

見到因為自己的惡作劇而弄到呂爵安痛到強忍淚水的表情

李駿傑也緊張起來，大人們都已經跑過去抱起呂爵安往外找駐家醫生

李駿傑跟著跑到廊下去，緊緊的握著門框

『呂爵安！！』

「呂爵安！！」

「駿？怎麼了？」呂爵安聽到李駿傑大喊，立即衝進病房

「呂爵安！你在哪？！」

啊...差點忘了，這傻瓜有夜盲症的

呂爵安趕緊把床邊的豎燈開了，一手搭著李駿傑的肩膀

「我在這裡呀，怎麼了？整個人都慌了」

看到呂爵安站在自己的面前，李駿傑立即抱緊他

邊流淚邊說「對不起對不起...」

呂爵安有規律的拍著李駿傑的後背

「沒事了沒事了...幹嗎道歉呀？」

「你的胃...沒事了吧？」

「嗯？我的胃有什麼事？」

「滾湯...」

「啊！」呂爵安搔搔頭「那個早已沒有事啦，你...想起了嗎？」

「剛剛發夢時看到的！我弄傷了你嗎？」

我經常因為你而受傷啊...你發脾氣都對我拳打腳踢的...

「沒有啊，駿一直都很溫柔啊」呂爵安只能無奈的苦笑「還有想起其他嗎？」

「我...那時候...討厭你的嗎？」

「應該是你覺得我總是在監視你吧...哈哈不知道啊」

「沒有其他的事了...不過！我現在很喜歡爵安啊！」李駿傑笑著撫摸呂爵安的頭髮「告訴我...我們之後有吻過嗎？」

「有...吻了很多次...」呂爵安坐到床邊，哄前「想吻多次嗎？」

「嗯...可能...會喚醒甚麼開心的記憶...」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香氣

熟悉的柔柔觸感

這個吻...很長...很細...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