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米 - 貪婪。奢侈 <十四>

私家車才剛停下，Jeremy便立刻打開車門

「唔洗等我，我聽朝會自己返去」

用甩門聲堵住了把Edan和阿Jer的疑問

「咁…點呀…？」阿Jer問

「…如果係人哋家事，我哋又真係冇權過問嘅」

Edan拍拍阿Jer的膊頭，叫他駛離這裡

Jeremy掏出鑰匙，打開門便看到Frankie坐在沙發上看書

Frankie對他的突然來訪感到愕然，再看看自己手錶的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多，這肯定不是好事

「邱傲然呢？」Jeremy沉下聲線問

「…係房瞓緊覺」

沒有再回答，Jeremy急步的走上樓，Frankie憂心的跟隨其後

「而家好夜啦…你一係聽朝先…」

「邱傲然！」Jeremy怒火中燒，完全聽不進去，一打開Tiger的房門便大喝一聲

「……做咩事…」Tiger半瞇著眼，Jeremy開亮了房燈，刺眼得Tiger連忙掩著雙眼「嘩頂…搞乜呀？」

Jeremy衝上前，用力揪著Tiger的衣領，直接把他的身軀拉起了

「你做過啲咩嚟？！」

「乜嘢呀？！我都唔知你講緊乜嘢？！」

Tiger這樣被吵醒，脾氣自然也不好，狠狠的回瞪著Jeremy，直接下床站在他的面前

「你同AK講過乜嘢？」Jeremy氣得雙眼通紅

「我...冇...」Tiger下意識的要撒謊呼攏過去

「邱傲然！」Jeremy捉著他的手

「我乜都冇講過呀！」Tiger用力甩開Jeremy

「佢而家俾人打到入咗醫院呀！」Jeremy再次拉住Tiger, 後者聽到才停下動作「佢係見完你先話唔結婚架...你到底講咗啲乜嘢呀...」

「我俾條片佢睇啫...我冇叫佢唔好結婚喎...」Tiger感到十分無奈「乜佢真係咁死蠢...」

「咩片？」Jeremy逼Tiger看著自己

「......咩事呀...」小如拖著小霆走到上來「你哋好大聲呀...」

「冇事，我帶你哋落返去先」Frankie帶著兩個小朋友回到樓下房間，現在只希望Jeremy能抑制住自己的怒氣

「講...咩片」Jeremy待Frankie關上房門便再次質問

「......」Tiger看著Jeremy兇惡的目光，以前即使自己做錯甚麼，他也不曾露出這樣的表情

現在的他...為了江𤒹生...變了嗎？

「唔好要我問第三次」Jeremy沉下了聲線

「......演奏廳」Tiger吐出了三隻字

Jeremy的腦中重重轟了一聲，他沒有想過會有影片流出，更沒有想過會被Tiger看到

但以Tiger平時的思考方式，應該不會不知道讓AK看完後會有甚麼風險

單單是這樣，Jeremy為Tiger有目的性地給AK知道只感到更氣憤和愧疚

「點解...？」Jeremy忍著自己激動的心情，握著Tiger膊頭的手也開始微微顫動著

「...我戥你唔抵咋！佢好似唔記得自己應承過你啲咩咁！佢話過要保護你！結果呢？你當眾俾人搞佢都唔知呀！我點醒佢咋！」

啪––！

時間彷彿靜止了數秒，五指紅印在Tiger臉上愈見明顯

Jeremy雙眼通紅，氣得眼淚直流「......你真係仲覺得你自己係啱？」

「我有咩唔啱？我幫你咋！」Tiger也開始泛淚，但固執的忍住

「我同皮皮係咁教你去幫人架咩？！你知唔知你搞到佢而家瞓係醫院度？！幾時醒都唔知呀！」

「......我都唔知佢會俾人打架！」

「你唔知？你會唔知條片會有幾大件事？！」

「......佢自己攞嚟」

「邱傲然！如果AK有咩事，你賠返佢俾我呀？」

「佢自己蠢又賴落我度，你自己沉船關我咩事？」

Tiger把Jeremy推開，跑出房門，瞬間已下樓並跑出屋外

「邱傲然！企係度！」Jeremy正想追出去，卻被Frankie拉住了

「你由得佢自己冷靜下啦，隔一陣就會返架啦，你自己都冷靜啲先」

「...知道皮皮...」

「幫手哄返啲細路瞓覺先啦，你去搞掂孖仔」

Jeremy一打開門，便看到賢仔坐在床上緊緊拖住身旁正在哭鬧的濤濤

走近一點，才看到他也是泛著淚的

Jeremy心疼地揉揉賢仔的頭頂，抱起了濤濤開始哄他安撫他的情緒，又看向賢仔說

「賢仔好叻，駿哥哥陣間再抱抱你好唔好？」

賢仔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自己用小小的掌心擦去眼角的淚珠

懷中的濤濤開始收細了聲浪，抓住Jeremy的衣領慢慢便又睡著了

把他重新放上床，然後抱起已等了一陣子的賢仔

「Sorry呀賢仔...有冇嚇親你呀？」

抱住賢仔坐到搖椅上，緩緩的前後搖擺著，賢仔把頭埋到Jeremy的胸膛，小手緊緊抓住Jeremy的衣領

Jeremy看出窗外，看著佈滿星星的夜空，滿腦子都是AK剛剛躺在病床上的模樣，從未見過他這般寧靜，除了他睡覺時

對，他只是睡著了...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敏感的賢仔察覺到Jeremy的不妥，於是放開了衣領，用小手拍拍Jeremy的心口，用盡他平時被哥哥們安慰的方法施在Jeremy身上

「佢攰得濟...先叫唔醒...先咁懶瞓啫...我知架...」Jeremy低下頭看著賢仔「係佢太攰啫...係咪呀賢仔...」

賢仔拍拍Jeremy的臉，Jeremy才看到賢仔的小手被沾濕了，連自己落淚了也感覺不到，Jeremy苦笑著揉揉賢仔的頭

賢仔眉頭微微皺起，又伸手上去掃掃Jeremy側臉，好像要幫手擦走他頰上的淚痕

Jeremy把賢仔抱得緊，低聲的哭了出來，雖然有點焗促有點不舒服，但賢仔依舊縮成一粒豆一樣，沒有反抗

良久，Jeremy才放鬆下來，懷中的賢仔也已經不知不覺間睡著了，把他放回床上

「多謝你呀賢仔...」

Jeremy離開睡房走回客廳，見Frankie已經沖好一壺茶正在等他

「佢哋瞓哂啦？」Frankie微笑地問，幫手倒了一杯給他

「...係呀...」Jeremy慢慢走到餐桌前坐下，Frankie看到他雙眼紅腫，便走到他身邊，抱住他的頭輕拍他的後背

「想講就講，想喊就喊啦，呢度係你屋企，想做乜都得架」Frankie溫柔的聲線傳入Jeremy耳中，淚水再度開始滑下

「我…我唔知仲可以做啲咩…」Jeremy緊緊的抱住Frankie，把頭埋進他的懷𥚃「我唔理佢…佢又太緊張…我理佢…佢又衝動…」

「……」Frankie沒有出聲，靜靜地聽著他哭訴

「我知…我唔應該留係佢身邊…我知我應該抽身…但我好怕我唔會再知佢有冇事…我唔想冇咗佢…係咪我太自私…？」

「…你係愛佢，就算你唔做任何事，你都唔會放得低佢唔理...」Frankie慢慢地說出「咁不如你自己訂下一個目標，為佢做到邊一個地步，就應承自己以後都唔理？」

「......唔係咁簡單...」Jeremy搖搖頭

「我唔知你哋係做緊乜嘢...但我見你今晚咁樣衝返嚟都知唔係普通嘅事...我只係冇諗過都關虎事」

「皮皮...對唔住...我冇好好睇住虎...對唔住...」Jeremy雙手圈得更緊，他跟AK被扯進這場鬧劇還可算是自己倒楣，但Tiger…甚至其他家人...更不應該被牽涉在內

「我唔係怪你，虎咁大個人，都唔係你講一句佢就會聽...你哋任何一個有事我都唔想，我希望到最後，我哋分開嘅原因係單純你哋有人領養」

「我咁大個...仲會有咩人領養？」Jeremy失笑

「有呀，AK囉」Frankie揉揉Jeremy的頭，轉身把茶杯遞給Jeremy「我覺得佢會好好照顧你呀，至於你會唔會跟佢走，就係你深思熟慮過之後自己決定啦」

Jeremy沒有再回話，呷了一口熱茶

Frankie沒有待太久，便回自己的房間休息「攰你就返房瞓下啦」

「......」Jeremy看著手中的茶杯「我想等埋虎返嚟先，靜靜地傾下」

「咁好啦，，早抖啦阿駿」

「嗯，早抖皮皮」

正在等Tiger回來的Jeremy沒有閒下來，將客廳的窗都擦乾淨，才剛好把連著後園的玻璃趟門都擦好，大門便被Tiger打開了

Jeremy回頭看見欲言又止的Tiger，便微笑走過去拖住他的手拉到沙發邊

「陪我傾一陣好冇？」

「……」Tiger順應地坐了下來

「…係咪好痛？」Jeremy撫著那還在發紅的側臉，Tiger的淚水瞬間流下

「你…你當初接我返嚟…話以後唔會再有人打我…」Jeremy看到Tiger鼻頭都紅了，心痛地抱住他

「對唔住呀虎，係駿哥哥衝動咗，對唔住」

「點解…因為江𤒹生…你就變得咁衝動…你平時都唔係咁…」

「………」

「我怕你衝動出事…我先想搵方法拉你出嚟咋…」

「我知…我明…」

「江家嘅事，我哋連做棋嘅資格都冇…你更加玩唔起」Tiger緊緊回抱著Jeremy

「...虎...點解你會查呢啲嘢？」

「我...我想幫你...起碼有咩事...我都可以通知你先...」

Jeremy感到那對抖顫不停的雙手，心內更內疚，Tiger只是一個中學生，自己當不了普通人，他也不想Tiger在這些壓力下生活

沒想到當初決意回去，只想著自己的犧牲，沒想過心思慎密的Tiger也會被波及

若果現在自己再猶豫，怕Tiger會愈陷愈深，後果會更不堪設想

Jeremy突然想到另一個更細心敏感的孩子，賢仔

還未懂得說話的賢仔，現在已經深深吸附著自己的負面情緒

如再繼續下去，他的成長和性格也會受到影響吧...

李駿傑，請你如當初答應這班小朋友一樣，好好的照顧他們好嗎？

Jeremy輕輕的揉著Tiger後腦，溫柔地說「多謝你呀...虎...但唔好再查啦」

「...駿哥哥...你咁樣我哋會仲擔心...你唔抽身出返嚟...我唔會放心...」

「......」Jeremy重重的嘆了一口氣，AK和他們，他該如何抉擇？

「你點先肯返嚟...？」

「...虎...」Jeremy拉開Tiger，直直的看著他「幫我查最後一件事，可以嗎？」

「...之後呢？」

「之後我就返嚟，你唔好再查落去」Jeremy強忍著喉嚨刺痛之感「我都唔會再見江𤒹生」

認命般的，接下來的十多天Jeremy又守住本份地任意被召去服侍蕭生，拖住疲憊的身軀回家淋浴過後，手機便響起

「喂...？」

「江𤒹生，醒返啦...」Edan平靜地說，語氣中隱約聽到他舒了一口氣

掛上電話後，Jeremy坐在沙發上，一直呆呆的盯著掛在牆上的西裝外套

累了便關燈走上床嘗試睡覺，不久後，一顆淚珠順著臉龐滑下，以他自己也幾乎聽不到的聲量，喃喃自語地道

「你冇事就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