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米 - 貪婪。奢侈 <十一 - 上>

翌日清晨，陽光從窗簾的隙縫照進到屋內，照射在背靠床架坐到地上的Jeremy

哭累了，有意識地換上了居家服，卻怎也睡不到，就乾脆坐在那邊等天亮

大概哭得太久，昨日接收太多資訊，腦袋有點運作不了，空白一片

叮噹––

門鈴打破了沉寂，如果是AK的話，通常也只是拍門不會按鈴

Jeremy從防盜眼看出去，是一個陌生的男子

「你係邊個？」帶著沙啞的聲線，也不知道對方聽不聽到

「早晨！請問係咪Jeremy？我叫Edan，由今日開始我係負責接送你架」Edan傻傻的向著防盜眼咧嘴笑著

「......」Jeremy把門打開一條隙縫，Edan就這樣對著他微微鞠躬「你係蕭生嘅人？」

「係呀！啊係喎」Edan從西裝內袋掏出了酒店匙卡，塞到門縫給Jeremy「咁就證明到啦」

Jeremy接過來，的確是蕭生房間的那張房卡，旁邊還有一個小凸點

是很久以前自己因為AK遲到把自己接走，害他要呆等兩小時而發脾氣想要咬破房卡洩憤，當然最後被AK阻止了，變成在他手臂留下一個深深的咬痕

‘頂！痴線架你？！’

‘睇你以後仲敢唔敢遲到！’

突然回憶湧了上來，Jeremy的心裡再次隱隱發痛

「呃…係咪有咩問題？…我拎錯卡？」

聽不到Jeremy的回答，Edan擔心的問

「唔係，呢張卡啱」Jeremy這才反應過來，把門打開「你入嚟啦」

「好，唔該你」Edan笑著說

Jeremy留意到門外的十多個煙蒂，便開口跟Edan說

「我唔鍾意人食煙，如果你要食，下次可唔可以落樓下食？」

「放心，我都唔食煙」Edan回頭說了句

所以…是AK…昨晚留下的？

Jeremy搖搖頭，不許自己再亂想，免得頭又開始痛

「係喎，洗唔洗我幫你執下屋」Edan指指地上的衣物

「呃…唔洗啦我自己執得啦」Jeremy苦笑「唔好意思俾你見到咁亂」

「真係唔洗幫手？我做乜都得架喎」

「有…」Jeremy拿起AK的西裝外套遞給他「你幫我俾返佢」

「…你唔自己俾返佢…？」

「我唔想見到佢」Jeremy強塞到Edan手中「你又話做乜都得？」

「唔係呢…江𤒹生佢...唔係...少爺...」Edan嘗試解釋

「夠啦！你一係還俾佢，一係燒咗佢，總之我唔要再見到呢件嘢！」

Jeremy轉身拿起茶几上的朱古力掉到垃圾桶，然後走進浴室洗澡希望自己再清醒一點

Edan嘆了一口氣，走過去把朱古力撿回，用AK的西裝外套包好，放到櫥櫃內的最深處

聽到花灑水聲，確保Jeremy一時三刻不會出來才拿出電話

「喂？我入咗屋啦」

「嗯，佢點呀？」

「仲嬲緊啦...」Edan長舒一口氣「反而係你喎江少，你把聲好沙，冇事呀嘛？」

電話裡頭傳來一陣沙啞的笑聲「冇事，你記住唔好俾佢知你係我嘅人...」

「呃...有啲難...」

「頂你呂爵安，唔係穿咗呀？你唔係啱啱入屋咋咩？」

「咁頭先佢叫我俾返件褸你我口快快叫咗你全名...佢係醒嘅就知如果我係普通二打六應該唔會可以叫你全名啦...」

「幫我做少少嘢都唔得...」

「喂大佬呀，我本身係計數管錢架咋，唔係保護你條仔架...」

此時，Jeremy早已走了出來，一手搶過電話按下紅色按鈕收線，然後把電話扔落沙發

「Jeremy！你…你聽我講…」

「我唔理你係蕭生嘅人定江生嘅人，我唔係任何人條仔，我只係一個識行識走嘅玩具，你要唔要留低做啲咁低賤嘅工作，悉隨尊便」

Jeremy用毛巾揚乾自己的頭髮，重重的坐在床上

「嚴格嚟講，我的確係蕭生嘅人，我哋呂家代代都係幫江家做嘢」Edan一邊扶額一邊走過去「但江𤒹生係我好朋友，我13歲已經識佢，所以如果佢有咩要我幫我一定幫」

「…………」Jeremy不出聲，他本想說這些通通與他無關，但下意識又想繼續聽下去

「而家成個江家，得我，保護你先係最安全。江𤒹生…身邊一早已經冇哂人…安排我係你身邊，已經算係佢最後一件可以為你做嘅事」

「……咁你應承我，我所有行踪都唔可以話佢知，我唔想佢要再分神去做啲無結果嘅事」Jeremy強忍著哽咽的聲音「呢個都係我最後可以為佢做嘅事」

Edan走過去，拍拍他的膊頭「我應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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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AK坐在房車的後座，以江家少爺身份前去林家迎接他的婚約者

無他，正因蕭生和林生安排了一場宴會，正式向外宣布他們年尾結婚的事宜

「Sorry，等咗好耐？」林小姐一上車便問

「唔係，又唔係我揸車，我都係坐喺度咋嘛」AK苦笑的說「開車呀」

「AK，對唔住」林小姐低頭說「我知我應承過你反對婚事…但…」

「你阿爸逼你？」

「佢話每家都要起碼有一個仔女去做呢啲事…唔係我就係我細佬…但我細佬連我哋屋企做咩都唔知，我想保護佢…你…明架啦…」

「我明…」

「對唔住…我幫你唔到…」

「嘿唔緊要喎，可以娶到你呢個咁錫屋企嘅女人，都算係我嘅福氣呀」AK低下頭，撫著那條墨綠色的手繩

「……你同個個人…點呀？」

AK搖搖頭，看出窗外「佢避得我好徹底，其實都好，再見到面都唔知講乜」

林小姐想了想，鼓起勇氣用手覆上AK的左手，AK回頭看向她「As a friend，我會陪你，冇人比我哋更清楚彼此有幾無奈」

「Thank you」AK拍拍她的手「咁今日就做場好戲啦」

AK一下車，在場的記者已經蜂擁而上拿著相機對準他，AK揮一揮手，又走過去幫林小姐開門

二人站到會場門口，讓記者們拍照一輪

「親密啲呀兩位，結婚啦喎」

林小姐尷尬地看向AK，他卻立刻捉起她的手讓她好好撓住自己的臂彎

差不多時間才轉身走進宴會廳

「蕭生同林生已經到咗」手下隨即走上前報告

「嗯」AK領著林小姐走進貴賓房

一打開門，便看到他們和幾個幫派老大在打撲克

AK禮貌地走上前打招呼，然後有另一個身影從一個角落走出來，AK看到他的臉即時想衝過去揍他一頓，卻被林小姐拉住了

「江少恭喜哂」Stanley拿著兩杯紅酒，把其中一杯遞給AK「賞面飲返杯？」

整場氣氛凝住了，靜到連心臟跳動聲也快要聽到

林小姐不知發生甚麼事，但見AK生氣得雙頰鼓紅，便拉拉AK的衣袖「忍住呀…」

AK接過杯酒一飲而盡，Stanley便跟著一起飲，然後笑著拍手「今日真開心！哈哈！特別見到阿嫂咁索，我真係戥你高興」

「邱士縉！你！」AK忍不住破口大罵

「Stanley」蕭生冷靜地叫了出聲「都未開席你咁快就醉？」

Stanley聳聳肩，又坐回角落的沙發上「咁我等食飯囉」

AK也轉頭看向林小姐「你陪住你阿爸先，我去洗洗個面」

才剛打開洗手間的門，AK呆了一下，便擰轉身想走

「你唔係要去洗手間咩？」

「嗯…我等你出咗嚟先啦…」

「我補妝啫，你去廁格咪得囉…唔好咁婆媽啦」

AK重新走進去「我…想洗面咋」

看著他，AK很想抱住他，看見他消瘦了一點，心很痛，無奈感卻壓得更痛

「駿…佢呃你嚟架？」AK忍不住問

「琴晚陪完佢，今朝問我陪埋佢過嚟食飯就俾多十萬，我冇嘢做咪嚟囉」

Jeremy漫不經意地說著，又撥弄一下自己的頭髮

「又係錢？我同皮皮傾過，而家啲錢基本上都夠佢哋洗十幾年啦，可以供到班細路上大學…」

「收聲！」Jeremy終於也忍不住「我哋呢啲窮人從來只會怕唔夠錢洗，唔會好似你咁嫌錢多！」

Jeremy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繼續說著「仲有，唔該你唔好再搵佢哋，我哋孤兒院嘅事與你無關」

Jeremy正要離開，卻被AK用力的捉住「駿呀！你知唔知呢餐飯係做咩架？你唔好因為錢就乜都唔理啦！」

「我知呀！」Jeremy用力想掙脫開AK「宣布你哋婚事呀嘛，我咩都知呀！」

「駿…」AK撫著Jeremy左手手背上的淺疤，是那晚弄傷的？還是之後？對他的事現在自己一概不知，心裡很不好受

「江少，我諗你都係叫返我做Jeremy會好啲」Jeremy終於掙開AK的手「另外…恭喜哂…」

說完便離開了洗手間，留下AK自己一個在裡面